霓虹恰到好处地落在了她的唇上,流淌如果冻的质地。
配着她专注的、盈盈的目光,有点儿细小惆怅的语气,贺明霁竟错觉景澄是在仰着脸撒娇索吻。
喉结滚动,吞咽的声音盖过了喧嚣的背景音,贺明霁的指节沿着杯身缓慢地收紧,直到冰冷的凝结水湿透他的掌心。
……她今晚没有喝醉。
贺明霁瞳孔紧缩,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,脊背同时已经爬出了冷汗。他搭着眼睫,牵起一个笑来:“就像蝉蜕一样。但我妹妹要比蝉聪明,还战胜了存在主义的危机。真了不起。”
……而你在说什么蠢话。
贺明霁抬起手腕,冰水滑过滞涩的喉间,为了补救,他继续道:“梁翊合要唱完了。”
“啊?哦!”景澄眼中闪过失落。
女孩抄起向日葵,宛如路见不平就拔刀的女侠,梁翊合兴奋得要跳下来找她,一旁的贝斯手赶忙窜过来,摁住他命运的后脑勺。
她轻盈地跃到舞台上。
万众瞩目。
飞扬的发梢割开卡座里危险的氛围,贺明霁静静望向灯光璀璨的舞台。
他是想安慰她的。
就像不想让她失望于“不能来接你”,所以一落地巴黎就高周转的工作,和叽里咕噜的法国佬开会,处理冗杂的问题、不美妙的研报,然后提前两天回到国内。
可他居然也想亲吻她。
拇指揉开她的唇瓣,细致耐心的亲吻,好像只要这样,他就能将她曾经的寂寞怅然都吞吃入腹。
……界限。
贺明霁在阴影中缓慢松开脊背的支撑,露出一点疲倦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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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翊合冒着快乐的气泡,忍不住拿脸颊蹭了下向日葵的花盘。
花瓣柔软而冰凉,他的脸则在发烫。
花香氤氲,梁翊合美滋滋地想,那天在夏园实际上存在些许错觉,原来他才是公主!
表演结束,他立刻奔向卡座。
“怎么样怎么样!”
景澄十分捧场:“真正的五男一。”
贺明霁也道:“挺好的,今年年会保送。”
“卧槽,你们这说的。”梁翊合抱着花开始扭捏。
一旁,乐队的人憋笑:“路人言论不代表enjoy的官方立场,我们只是朴实无华的文艺工作者。”
enjoy是他们乐队的名字。
梁翊合选择忽略不和谐的噪音。他兴致盎然:“接下来去哪儿玩,隔壁jjiang续摊儿?我和老板很熟。jjiang的人要少很多,胜在气氛文艺。”
梁翊合盘算好了,到时候他抱着吉他,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,来首深情的民谣,由此完全奠定自己美好的形象。
而他对面的贺明霁一天都没合过眼了。
贺明霁偏头,询问景澄的意见:“你觉得呢。”
景澄略思索,摆摆手说算了。
“我哥要回家倒时差。”她语气严肃。
贺明霁笑着答“好”。
梁翊合看看他俩,只好遗憾地应声:“行叭,那我送送你们。”
梁公主提着花就要走,却再次被朋友扼住后脑勺。
只停顿了这么几秒钟,酒吧的人潮转瞬吞没景澄的背影。
梁翊合大声:“你们干什么!”
贝斯的声音更大:“梁翊合,我真是看错你了!你怎么可以当小三!”
鼓手也附和:“一见钟情固然可贵,道德底线不可践踏!”
“什么鬼?”梁翊合懵住了,“我怎么不懂你们在说什么。”
键盘手看不下去了,拦在梁翊合面前:“有你们这么当朋友的吗?是,别人当三纯纯下贱,但梁子是别人吗?朋友当三那绝对倾城之恋呐。梁子,我支持你,就是别被发现了嗷。她对象看着冷冷淡淡的,俊秀斯文,瞧他手臂上的那青筋,嚯!哪吒看了都想抽出来翻花绳儿。”
梁翊合抓狂:“贺明霁是景澄的哥哥,你们刚没听见吗,我也叫她哥哥哥哥啊!”
几个朋友倒吸一口凉气:“嘶,那不是小情侣的情趣么?玩角色扮演都这样我天真的翊合妹妹。”
梁翊合受不了了:“我跟傻子说不清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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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黎直飞宜泽需要十五个小时,再从郊区的机场过来酒吧,红绿灯要等上七十八个。
贺明霁没让随行的助理跟着,他风尘仆仆赶来,然后从后备箱的礼物里找出一顶帽子。
景澄果然很喜欢,到了酒吧外也戴着。一路上蹦了好几下,就是为了感受帽尖垂晃的感觉。
她走了几步,回过头来,问道:“车停哪儿了?”
贺明霁说:“在前面,酒吧的车位已经停满了。”
“哇,那就有更多人能看到我的帽子了。”景澄又蹦蹦跳跳地哼起歌来,贺明霁听了会儿,还是蓝精灵,只是先前替换的“哥哥”已经改了回来。